途中接到电话,言东华之父去世,于是先往吊唁。东华家与我家同房下,代代单传,其母十年前已过世,其父年九十一。东华陪跪曰:“爸,你见着了吗?和和从吉安特地赶回来送您了。”因为世代单传,都是宝宝崽,他们家所以生活相对富裕,让村人羡慕。他们家也有好洁的传统,从穿着到摆设,都整洁。又闻嫂子云:“村中某老也将去世。”闻之泫然。“人世有代谢,往来成古今。”村中耆老,识与不识,都正在远去。
蜀口这岛上,最早开基是欧阳氏,以后逐渐接纳其他姓氏来此务工定居。最新的是邓氏,才来不足百年。但与所有村落一样,新来者总是生机勃勃,大有取代之势。今之岛上最显贵者(州司户),就数邓氏了。
仪式如期举行,在千年古樟之下。主持人引吉水才人解缙诗句:“日望赣江千帆过,夜观蜀口万灯明。”极言蜀口之为赣江码头,其当年繁华盛况。但查遍《春雨集》,并无解缙到蜀口的记载,当然也就更无此诗句。这诗句其实最早得于赣州于都宗亲欧阳柱老先生,他对蜀口老家一往情深,说曾在古籍中看到过有这么一句,于是大家就乐而信之,并镌之于“千里赣江第一岛”碑上。
而这“千里赣江第一岛”碑又是怎么来的呢?某年市报刊出一文,曰某县莒洲为“千里赣江第一岛”,我急了,无论是面积还是居住人口,蜀口都应是赣江中间的最大者。于是急电村、镇,立即树起此碑来,以先声夺人。
千年古樟,过去村人叫“老樟树”。这里原来有个深潭,也是一个码头。数百年来,蜀口人欲往马家洲,乃至前往更远的赣州,必须渡此码头。欧阳德及其弟弟欧阳昱从蜀江出发,到赣州学师于王阳明,就是渡的这码头。那一年,帮二姐家筑新房,也是从这码头用板车搬运砖石。
早十年左右,蜀口尚未开发,我时常带些朋友前来游览,介绍此古樟时云:“此古樟三干合一,蜀口岛上三千居民,原来属于一个村委会,后来分为三个村,古樟于是枯萎。至又合为一村,古樟乃枯木逢春,生机盎然。”这个说法被村人采纳,传播至今。
古樟原来周边都是茶园,记得我家也曾有茶园在旁。古樟下有各类杂草,牛们常在古樟下歇息。如今,古樟被巨大鹅卵石所砌围,旁有薰衣等各类奇花异草。不知古樟可习惯舒适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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