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央红军参加长征前,原拟定的名单中,有32名女红军,最后公布出来的,只有30名。这2位被“划去”名字的女红军中,有1名是因病未能继续随部队出征,半路折返的,她便是彭儒。

年到年,从出生到逝世,彭儒历经了97个春秋,却将80年的宝贵岁月都献给了党,见证“朱毛会师”,严守井冈革命根据地,踏上长征路,投入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,亲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,从东海之滨到黄土高原,从白山黑水到海角天涯,神州大地处处都留下了她的足迹。

彭儒生于湖南宜章县碕石村,父亲名唤彭寿,是当地有名的乡绅,颇受百姓的爱戴。彭家是一个大家庭,老老少少二十余口人,光是彭儒的姊妹弟兄,就有十几个,但她是老幺,打小便颇受宠爱。

接触革命,算得上是冥冥之中的机缘,其父乐善好施,做了一辈子的好事,光是修筑学校、大兴医学、为民治病,就让居住于此的居民感激涕零,对于孩子们参与革命,彭寿一直是支持的态度;二来,按部就班的求学,彭儒认识了诸多思想眼界远高于她的前辈,考取衡阳第三师范学校后,又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,革命之心日益坚定。

国内局势的扭转在年,四一二武装反动,让国共合作撕破了脸。

仅一年之内,全国各地岗哨森严、驻兵林立,一片白色恐怖蔓延。共产党并不是一味的躲避,各县市红军涌兵而起,平民亦是拿起镰刀、锄头就上了战场,想要打倒“新军阀”。

湘南暴动蓄势待发,彭儒作为秘密交通员、宣传员,积极参加到了朱德、陈毅领导的此次起义中。毛泽东同志东奔西跑,宣传革命思想,一时间,湘赣边界吹响了一阵阵红色号角,彩旗飘扬,秋收起义、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建立、南昌起义陆续登上历史舞台。尔后,朱毛会师,彭儒也去到了井冈山,成为了中国工农红军最早的女战士之一。

那时彭儒才14岁,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。早年还在家的时候,她的哥哥、姐姐、嫂子都教给过她许多革命道理,后来入了学校,得知不少的革命家(譬如毛泽建、江华、陶铸、伍若然)都曾在这里就读过,更是给了彭儒莫大的鼓舞。

年龄小不要紧,彭儒的表现却很突出。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建立之初,粮食是严重不足的,小小一座山,田地不多,无法供养几万红军子弟兵。即使后续遣散了湘南农民军,敌军几次来犯,衣被、房屋、医药等问题也接踵而至。但包括彭儒在内的红军们,却没有怕过,大伙儿一同节衣缩食,熬过难关。

可以说,井冈是彭儒的革命起点,亦是她邂逅一生伴侣的媒人。

坚守在井冈期间,彭儒与遂川县委书记陈正人因工作原因相识、相知、相爱,并在战友的祝福下,于茨坪结了婚。平日里盖着破布棉被的彭儒,因这桩喜事,收到了来自遂川县同志们的祝福,外加一床崭新的印花布薄棉被,这在当时,可以说得上是稀罕物件了。

步入了婚姻殿堂,按理来说就有了牵挂,可是彭儒还是把心思放在了革命上,为何这样说呢,在一件事上可窥见一斑:长征前夕组织通知其参加行动,彭儒表示坚决服从安排,为此不得不离开仍在苏区奋斗的丈夫,和自己懵懂不知世事的孩子……

年十月,由于王明左倾错误路线的错误领导,第五次反围剿宣告失败,为了留住革命血脉,红军被迫开始长征。这里要提一嘴,长征并不是所有人都参加了的,部分将士、红军战士继续在中央苏区周遭县市打游击,保护原有的革命成果。

无奈的是,陈正人被留下了,彭儒出现在了长征名单之上。面对当时严峻的形式,彭儒首先想到的不是小家的生离死别,而是如何为革命多出一份力。离开前,她不是没有过揪心、痛苦,但最终都被革命情怀给战胜了。

为了让自己无牵无挂,她在临行前见了尚只有一岁的孩子,不禁泪流满面。

彭儒的孩子陈瑞生撰写的《我的革命父母——陈正人、彭儒》一文中,提到过此次分别的场景,一岁的他站在床前的脚踏板上,彭儒抱着他亲了又亲,流着泪说道:“瑞生呀,好崽崽,妈妈要走了,要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。你要听奶奶和奶娘的话。好好长大,长大了也要当红军打白狗子。好崽崽,妈妈将来一定会回来看你的。”

说完,又交代了一些事,他哇哇直哭,奶娘、奶奶和彭儒的话语声嘈杂,彭儒就这么走了,果断,决绝,没有丝毫的犹豫。即便此后,陈正人向组织申请把彭儒留下,她也没有改变内心的想法。

就这样,彭儒列入陈赓负责的干部团所属的红星纵队,同中央、军委总部一起行动。

只不过,部队集结整军出发的两天后,彭儒因过河受了凉,发起了高烧,一直都不得好转。她又是执拗的性子,带着病却不听劝阻,仍要跟着大部队上路,直到上头叫了董必武找她谈话,一次不顶用,谈了大概两三回,她才妥协,表示服从组织命令,留下治病。

她被担架抬着,回到宁都,待病好之后,担任中共于都县委任宣传部长,与留在中央苏区的战士们一同阻击敌人。她的丈夫陈正人在她走后,一直都郁郁寡欢,再加上早年间的战斗,落下了伤病,身体越来越差,陈毅体恤战士们,表示老弱病残都转移到白区休养,彭儒化身为护士,与丈夫一同出发,这时已经是年了。

白区是安静的,没有战火的,但这样的生活反倒让彭儒感到不适应,她心心念念着党组织,日日打探党内消息,不愿遗漏一点点有用的信息,红军走过了茫茫无边的草地、翻越了鸟都飞不过的大雪山,一次次胜利的喜报传来,远在万里之外的彭儒,每次都激动得不能自已。

长征结束了,彭儒与丈夫第一时间奔赴延安,再次投入党组织的怀抱。彭儒再次见到毛主席,主席的一番话让她记了良久:“你们这些留在苏区的同志,能冲破艰险,战胜敌人,来到延安,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许许多多的优秀同志都牺牲了,但是红军是不可战胜的。他的党员,他的干部是不怕任何艰难困苦的。看!你们不是又回到这里了嘛!”

其实,除了彭儒,彭家参加革命的人数高达十几个,但新中国成立之时,她成了唯一的幸存者。

满门忠烈,彭寿一心向善,彭儒为党为公为人民。她与丈夫陈正人,一生恪尽职守,两袖清风,生活作风朴实,是值得后代尊敬的共产党员。

她的小儿子陈洪生评价母亲:“母亲对我们的要求十分严格,有些事情现在听起来都叫人不敢相信,但母亲确实是那样要求我们的。”比如不准碰公家的东西,不允许坐公家配给陈正人的汽车……太多太多了……

这位从井冈山上走来的女红军,担下了“天下兴亡匹夫有责”这句话,且一担就是一辈子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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